第(2/3)页 锳姑此时也在回忆往事,脸上一阵喜一阵悲,顷刻之间,心中经历了数十年的恩恩怨怨,猛然抬头,说道:“你师妹给裘铁掌击中,不知是他掌下留力,还是你这小子出手从旁阻挡,总算没立时毙命,但无论如何,挨不过三天……嗯,她的伤天下只一人救得!” 郭靖怔怔的听着,听到最后一句时,心中怦地一跳,当真喜从天降,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,叫道:“请老……不,不,请你施救,感恩不尽。” 锳姑冷冷的道:“哼!我如何有救人的本事?倘若我有此神通,怎么还会在这阴湿寒苦之地受罪?”郭靖不敢接口。过了一会,锳姑才道:“也算你们造化不浅,遇上我知道此人的所在,又幸好此去路程非遥,三天之内可到。只那人肯不肯施救,却是难说。”郭靖喜道:“我苦苦求他,想来他决不至于见危不救。”锳姑道:“说什么不至于见危不救?见死不救,也是人情之常。苦苦相求,有谁不会?难道就能教他出手救人?你给他什么好处了?他为什么要救?”语意之中,实含极大怨愤。 郭靖不敢接口,眼前已出现一线生机,只怕自己说错一言半语,又复坏事。锳姑道:“你们到这边歇一忽儿!”手指左首一间小房。郭靖谢了,扶着黄蓉进房,让她躺在一张竹榻上。只见锳姑走到外面方室,伏在案头提笔书写什么,写了好一阵,将那张纸用一块布包好,再取出针线,将布包摺缝处密密缝住,这样连缝了三个布囊,才回进房来,说道:“出林之后,避过铁掌帮追兵,直向东北,到了桃源县境内,开拆白色布囊,下一步该当如何,里面写得明白。时地未至,千万不可先拆。”郭靖大喜,连声答应,伸手欲接布囊。 锳姑缩手道:“慢着!若那人不肯相救,那也算了。若能救活她性命,我却有一事相求。”郭靖道:“活命之恩,自当有报,请前辈吩咐便了。”锳姑冷冷的道:“假若你师妹不死,她须在一月之内,重回此处,和我相聚一年。”郭靖奇道:“那干什么啊?”锳姑厉声道:“干什么跟你有什么相干?我只问她肯不肯?”黄蓉接口道:“你要我授你奇门术数,这有何难?我答允便是。” 锳姑向郭靖白了一眼,说道:“枉为男子汉,还不及你师妹十分中一分聪明。”将三个布囊递过。郭靖接了,见一个白色,另两个一红一黄,当即放入怀中,道:“我如有师妹的一成聪明,就好得很了。”又再叩谢。锳姑闪开身子,不受他大礼,说道:“你不必谢我,我也不受你谢。你二人跟我无亲无故,我干么要救她?就算沾亲有故,也犯不着费这么大精神!咱们话说在先,我救她性命是为了我自己。哼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” 这番话在郭靖听来,极不入耳,但他素来诚朴,拙于言辞,不善与人辩驳,此时为了黄蓉,更加不敢多说,只恭恭敬敬的听着。锳姑白眼一翻,道:“你们累了一夜,也必饿了,且吃些粥罢。” 当下黄蓉躺在榻上,半醒半睡的养神,郭靖守在旁边,心中思潮起伏。过不多时,锳姑从后进用木盘托出两大碗热腾腾的香粳米粥,还有一大碟山鸡片、一碟腊鱼。郭靖早就饿了,先前挂念着黄蓉伤势,并未觉得,此时略为宽怀,见到鸡鱼白粥,先吞了一口唾涎,向锳姑谢后,轻拍黄蓉手背,柔声道:“蓉儿,起来吃粥。” 黄蓉眼睁一线,微微摇头道:“我胸口疼得紧,不要吃。”锳姑冷笑道:“有药给你止痛,却又疑神疑鬼。”黄蓉不去理她,只道:“靖哥哥,你再拿一粒九花玉露丸给我服。”那些丸药是陆乘风当日在归云庄上所赠,黄蓉一直放在怀内,洪七公与郭靖为欧阳锋所伤后,都曾服过几颗,虽无疗伤起死之功,却大有止疼宁神之效。郭靖应了,旋开瓷瓶盖子,取了一粒出来。 当黄蓉提到“九花玉露丸”之时,锳姑突然身子微微一震,后来见到那朱红色的药丸,厉声道:“这便是九花玉露丸么?给我瞧瞧!”郭靖听她语气怪异,不禁抬头望了她一眼,却见她眼中微露凶光,心中更奇,将一瓶药丸尽数递过给她。锳姑接过,但觉芳香扑鼻,闻到气息已遍体清凉,双目凝视郭靖道:“这是桃花岛的丹药啊,你们从何处得来?快说,快说!”说到后来,声音已极惨厉。 黄蓉心中一动:“这女子研习奇门五行,难道跟我爹爹那一个弟子有甚干系?”只听郭靖道:“她就是桃花岛主的女儿。”锳姑一跃而起,喝道:“黄老邪的女儿?适才瞧她伤势,她衣服内衬的,便是桃花岛的软猬甲罢?”双眼闪闪生光,两臂一伸一缩,作势就要扑上。郭靖点了点头,全身护在黄蓉身前。黄蓉道:“靖哥哥,将那三只布囊还她!她既是我爹爹仇人,咱们也不用领她情。”郭靖将布囊取出,却迟迟疑疑的不肯递过。黄蓉道:“靖哥哥,放下!也未必当真就死了。死又怎样?”郭靖从来不违黄蓉之意,只得将布囊放在桌上,泪水已在眼中滚来滚去,终于忍耐不住,在腮边直泻而下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