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欧阳叔侄吃那羊肉,只道野羊自有臊气,竟毫不知觉,还赞黄蓉烤羊手段高明,居然略有咸味。过不多时,天色渐黑,欧阳克伤处痛楚,大声呻吟。 欧阳锋走到大松树下,叫道:“小丫头,下来!”黄蓉吃了一惊,料不到他转眼之间就来下手,只得问道:“干什么?”欧阳锋道:“我侄儿要茶要水,快服侍他去!”树上三人听了此言,无不愤怒。欧阳锋喝道:“快来啊,还等什么?” 郭靖悄声道:“咱们这就跟他拚。”洪七公道:“你们快逃到后面山里去,不用来管我。”这两条路黄蓉早就仔细算过,不论拚斗逃跑,师父必然丧命,为今之计,唯有委曲求全,跃下树来,说道:“好罢,我瞧瞧他的伤去。” 欧阳锋哼了一声,喝道:“姓郭的小子,你也给我下来,睡安稳大觉么?好适意。”郭靖忍气吞声,跃下地来。欧阳锋道:“今儿晚上,去给我弄一百根大木料,少一根打折你一条腿,少两根打折你两条腿!”黄蓉道:“要木料干么?再说,这黑地里又到那里弄去?”欧阳锋骂道:“小丫头多嘴多舌,关你什么事?快服侍我侄儿去,只要有丝毫不到之处,零碎苦头少不了你的份儿!”黄蓉向郭靖打个手势,叫他勉力照办,不可卤莽坏事。 眼见欧阳锋与黄蓉的身影在黑暗之中隐没,郭靖抱头坐地,气得眼泪几欲夺目而出。洪七公忽道:“我爷爷、爹爹、我自己幼小之时,都曾在金人手下为奴,这等苦处也算不了什么。”郭靖惕然惊觉:“原来恩师昔时为奴,后来竟也练成了盖世武功。我今日一时委屈,难道便不能忍耐?”取火点燃一扎松枝,走到后山,展开降龙十八掌手法,将碗口粗细的树干一根根的震倒。他知黄蓉机变无双,当日在赵王府中为群魔围困,尚且脱险,此日纵遇灾厄,想来也必能自解,便专心致志的伐树。 可是那降龙十八掌最耗劲力,使得久了,任是铁打的身子也感不支,他不到小半个时辰,已震倒了二十一棵松树,到第二十二棵上,运气时已感手臂酸痛,一招“见龙在田”,双掌齐出,那树晃得枝叶直响,树干却只摆了一摆,并未震断,只感到胸口一麻,原来劲力未透掌心,反激上来。这等情景,正是师父曾一再告诫的大忌,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,但必须留下极大余力,以作后备,如使力不当,所留余力不足,回伤自身的力道便也刚猛无俦。他吃了一惊,忙坐下凝神调气,用了半个时辰的功,才又出招将那松树震倒,要待再行动手时,只觉全身疲软,臂酸腿虚。 他知若勉力而行,非但难竟事功,甚且必受内伤,荒岛之上又无刀斧,如何砍伐树木?眼见一百根之数尚差七十八根,自己这双腿是保不住了,转念一想:“他侄儿给压坏了双腿,他必恨我手足完好。纵然我今夜凑足百根,他明夜要我砍伐千根,那又如何完工?斗既斗他不过,荒岛上又没人援手。”叹了口长气,寻思:“即令此间并非荒岛,世上又有谁救得了我?洪恩师武功已失,存亡难卜,蓉儿的爹爹恨透了我,全真七子和六位恩师均非西毒敌手,除非……除非我义兄周伯通,但他早已跳在大海里自尽了。” 一想到周伯通,对欧阳锋更增愤慨,心想这位老义兄精通九阴真经,创下了左右互搏的奇技,却为他生生逼死,“啊!九阴真经!左右互搏?”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闪过,宛如在沉沉长夜之中,斗然间在天边现出了一颗明星。 “我武功固远不及西毒,但九阴真经是天下武学秘要,左右互搏之术又能使人功夫陡增一倍,待我与蓉儿日夜苦练,与老毒物一拚便了。只是不论那一门武功,总非一朝一夕可成,这便如何是好?” 他站在树林之中苦苦思索,忽想:“何不问师父去?他武功虽失,心中所知的武学却失不了,必能指点我一条明路。”回到树上,将心中所思各节,一一对洪七公说了。洪七公道:“你将九阴真经慢慢念给我听,瞧有什么可以速成的厉害功夫。”郭靖将真经一句句的背诵出来。洪七公听到“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,殊不知上达之士,圆通定慧,体用双修,即动而静,虽撄而宁”这几句,身子忽然一颤,“啊”了一声。郭靖忙问:“怎么?” 洪七公不答,把那几句话揣摩了良久,道:“刚才这段你再念一遍。”郭靖甚是欢喜,心想:“师父必是在这几句话中,想到了制服老毒物的法门。”将这几句话又慢慢的念了一遍。洪七公点点头道:“是了,一路背下去罢。” 第(3/3)页